小扇輕搖的時光

【品味生活】

小扇輕搖的時光

■ 孔靜

天氣越來越熱了，傍晚散步回來，一家人圍坐在客廳看新聞，愛人從“三河古鎮(zhèn)”帶回來的小蒲扇一扇，思緒便回到了兒時，那些飛螢流火的盛夏夜晚，那些小扇輕搖的舊日時光。

記憶中，夏日的夜晚是熱鬧的。太陽一下山，我們姐弟便把院子打掃干凈，灑上涼涼的井水，把屋里的小竹床、竹椅子、竹凳子、小方桌，一一擺在院子里，全家人圍坐在小桌邊準備吃晚飯。母親做好了涼面，放在平時和面的大面盆里，拌上綠豆芽、蒜泥，再滴幾滴麻油，嘖嘖，那是一個香！吃過涼面再喝上一碗小米粥，胃里就更舒坦嘍！院子籬笆上盛開的幾朵晚飯花，小喇叭似的探著頭向院子里張望，露出她們紅艷艷的笑臉，粉的、白的、紫的，在暮色降臨時分迎來她們最美麗的姿態(tài)。

晚飯后，我，姐姐，弟弟，還有堂姐，老叔，伴著這些花香，仰面躺在院子里的小竹床上，看飛來飛去的螢火蟲，看天上星星眨眼睛?；蚴谴蠹液ｉ熖炜盏厣褓蚴亲晕姨兆淼爻?。我唱一首《茉莉花》，你唱一首《王二小》，他唱一首《讓我們蕩起雙槳》，總之，能唱出來的，一股腦兒地全搜出來，對著天空大聲唱，而大人們呢，聊的更多的是家長里短。偶爾，我們全家老少齊上陣，母親唱上一首《紅梅贊》，父親來上一段《智取威虎山》，我們幾個小孩來個小合唱，或是干脆把床單、枕巾、紗巾等披在身上，裹在頭上，變戲法似的換上幾套衣服，來個模特走臺步，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。熱鬧的歡笑聲引來了后院的老爹、老奶、大伯、大媽和嫂子們。她們各自手拿著蒲扇，搬著小凳子圍坐過來。父親急忙把一直浸泡在井水中冰著的西瓜切給大家吃，邊吃邊聊，還不時地聽見她們手中“啪啪啪”用扇子打蚊子的聲音。記得那時候，家家也都有了電風扇，但人們更青睞的還是蒲扇。每年夏天，我父親都要買上幾把蒲扇，我和弟弟還在扇子上寫上各人的名字，以便專人專用。其實呢，我們小孩子很少用扇子的，偶爾用用，也是拿著它去追追螢火蟲，或是玩游戲：“我給地主扇扇子，地主是個懶漢子！”你追我趕地跑來跑去，而此時父親母親總會說：“還跑呀，都洗過澡了，又跑出一身汗了！能不能坐下來，安靜些！”于是，我常常會跑到姥姥身邊，躺在姥姥的藤椅上，安靜下來，仰起頭，看那滿天的繁星，記得那時候的夜空中有好多好多星星，數也數不清，而且還特別的亮，在院子里的人們身上灑上一層淡淡的光輝。

姥姥就在這星光里，一邊給我扇扇子，驅趕蚊子，一邊給我講故事，那些故事里有的是傳說，有的是姥姥過去經歷過的事情，聽得我入神。在姥姥扇子縷縷的涼風下，我是那樣安靜、舒適和幸福。

姥姥的扇子邊緣是她用粗布縫起來的，她說這樣耐用。確實也耐用，她的一把扇子都能用好多年，伴著我度過一個又一個炎熱而幸福的夏夜。姥姥用她那雙老樹皮一般的手，輕輕地搖著那把布扇子，給了我一個又一個安寧而溫馨的夢境。

如今，家家都用上了電風扇、空調。人們再也不用出門納涼，老家的院子里再無談天說地的歡笑。螢火蟲也不知在哪一年突然就看不見了，想必老家的孩子們也不會再手拿扇子追逐奔跑了吧！

關于夏夜的記憶，便定格在了那些小扇輕搖的時光里，在我的夢境里，搖啊搖，飄啊飄，我夢見了姥姥，夢見了爸爸，夢見了我的親人們，哦，原來你們一直在，住在舊時光里，安好。

（作者單位：安徽省鳳臺縣財政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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